她一眼瞧见元香,就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。
元香被她这架势吓了一跳,连忙倒退几步: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
二果三喜出来的时候也瞧见了,他俩还是第一次见大伯娘会这副样子,简直比当时当流民的时候瞧着还要狼狈一些。
江翠娥仰着头,祈求地看着她,膝行几步朝她靠近,想去拉她的衣角,这时被眼疾手快的阿允拦住了。
她哑着嗓子道:“求你帮帮我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,我是个混账,我不该和那个没良心的一起欺负你们,可我真的不能跟他们走啊他们是要带我去死的!”
元香皱眉,一时间还摸不清状况,就听见院外传来好一阵粗重的喘息和急促的脚步声。
先是两个陌生的大汉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,其中一个手撑着膝盖,恶声恶气道:“好你个婆娘,跑得还挺快!我还是头一回追债追到这份上。”
紧接着他们身后,还跟着好几个宋家人一起过来了。
江翠娥听见那大汉的声音,整个人如遭雷击,瑟缩着想往元香身后躲,浑身直发抖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元香压住心头疑惑,冷声问道。
为首的大汉甩出一张纸,晃了晃:“她男人欠了我们赌坊的钱,把她拿来做抵押的,现在还不上了,我们就得带她走,这是借条,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。”
元香低头看了眼那张借条,确实白纸黑字,押名押籍,不容抵赖。
她心头一沉,原来宋良贵这段时间频繁上县城,竟不是为找自己女儿?而是跑去赌坊赌钱!还真把自家媳妇都给输没了?
这是没下限的什么人渣啊?
她唇角冷冷一勾,心底涌起一股讥讽,自己竟一度还以为他真的急着找回阿蓉呢,现在看来,不过是她想多了。
江翠娥还跪在地上,眼神惊惶地瞧着元香,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。
“我求你了就当是借我五两银子成不成?我一定会还的,你让我做牛做马都行真的,我不想被他们带走”她声音哑得不成样,狼狈不堪地恳求着。
原本围在外头看热闹的宋家人,此刻也渐渐安静了下来,瞧江翠娥这副样子,脸上也露出几分不忍。
“唉她也是个苦命人啊,怎地就被自己男人卖了?”
“就是啊,宋良贵这人真是没心肝!再怎么说也是结发夫妻,哪有把自己老婆抵出去的理儿?”
“现在他倒好了,自己惹的事儿,把一个女人推出来挡枪!”
那两个催债的把借条晃给元香看了眼,又麻利地收回袖中,见她神情冷淡,似乎并无出手帮忙的意思,便不再多话,沉声催道:
“行了,钱还不上就跟我们走!”说着便弯身去扯地上的江翠娥。
江翠娥惊恐地后退几寸,男人的手掌抚上她的手臂时她忍不住尖叫出声,这时她忽地又朝元香喊道:“你一定知道阿蓉在哪,对不对?她要是回来,可就瞧不见我这个娘了啊我真知道错了啊,求你了啊!”
元香眉头紧蹙,眼神里掠过一丝动摇。
“等一下。”她忽然开口,打断了那两人的动作。
催债的转过头看她,面露不耐:“姑娘,你还有什么事?”
元香没急着说话,她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江翠娥,心情十分复杂。
若是以前,她绝对是不会管这对夫妻的事儿的,但是这时候听她提起阿蓉,毕竟她是阿蓉姐的亲娘。
元香心底愈发的沉。
她终于轻轻叹了口气,出声道:“这债我还了,你们回去吧。”
两个催债的一听,对视了一眼,能收到银子回去自然更好了,便止了动作。
元香回屋拿了五两银子出来,递了过去。
两个催债立刻接过银子,用牙一咬,便笑了:“好说好说,姑娘爽快,这份借条给你,那我们这就回去交差。”
等那两个催债的大汉拿上钱走远了,一切重新恢复了平静,围观的宋家人也三三两两散去,江翠娥却还呆滞地跪在地上,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。
元香神情冷淡,“你走吧。”
江翠娥闻言,忽然抬头,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,她以额触地,再抬起头道:“这钱我一定还你。”
元香垂眼看着她,淡淡道:“冤有头,债有主,你是欠我的没错,但你也该记清楚,是谁欠了你的债?”
江翠娥一怔,眼神顿时变了。
一大早就闹出这么大一摊事,任谁都有些心有余悸的。
等一切平息下来,元香已经不想跟江翠娥再多说什么了。
替她还赌债,一是看在阿蓉姐的份上,二也是念着当初他家带着她们姐弟仨一路抵达平州的情分上,毕竟她们人是安全到了。
江翠娥也自知元香对她无好感,只低声留下一句:“这债我会还的。”
说罢,脚步踉跄地回去了。
她还得回去面对那个亲手将她卖了的男人

